归楞工作完成了,休息一会儿,我们收拾收拾工具就下山往回走。
大家排成一字长蛇阵,依次而行。这种走法既不是排兵布阵,也不是口令要求,而是走在蹚出来的雪沟比重新开路轻松许多。走着走着,前面的老宋,惊慌失色地跑到老蔡跟前低声说:“ 不好了!……!”后面的耳语就听不清了。只见老蔡也容颜大变,急急忙忙跟随老宋斜刺向前赶去。
宝琪大大咧咧地问道:“老宋,出什么事了?”只见老宋冲我们“嘘”的一声,并挥手示意我们快走,弄得我们几个青年如同坠入五里雾中。我小声问老董,他悄声地说,“山大王来了,快走!”什么是山大王?是占山坐寨的土匪头子吗?还是传说中的老虎?它在哪儿?
瞬间,老蔡和老宋不知从什么地方转回来,依旧神情紧张,似乎我们身处险境。他们低声催促大家快行,知青们却用狐疑的目光互相张望着。突然,走在前边的老宋停了下来,指着路旁一溜动物走过的踪迹,压低嗓音对老蔡道:“看!都到这来了!”我们伸头一看,是一行动物走过的足印。由于山里的雪厚且松软,动物走过,积雪就堆下来,填满了一多半的踪迹,只能瞧到一个个浅浅的雪坑和爪迹划痕。青年们都轻蔑地笑了,说这种踪迹林子里太多了,不值得大惊小怪。
老宋最容不得别人不信他,瞪大眼睛,更近地指着踪迹说:“这是什么?”然后自己答道“血!”
果然是血,殷红的鲜血被拉成长长的血丝粘在雪粒上,每隔一个脚印就有一条血丝留在爪迹划痕上,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夺目。这有什么了不起,一定是动物受伤了呗,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?老宋一看我们不解其意,把手向前一挥,大家又继续赶路。
等见到莲花泡耕地了,大家都走了出汗,老职工们这才松一口气,脚步也慢了下来。看到大家轻松了,我又小声问老董,到底发生了什么?老董说,“刚才那些踪迹是山大王的踪迹,山大王就是百兽之王!”
“啊?!”青年们倒吸一口冷气。我又问,“脚印看不清,何以见得是老虎的踪迹?”
老董又道,“俗话说:十虎九漏。由于老山大王气血足盈,脚下常常漏血,这是它行踪的标志,另外步距也是判断的依据之一。这和动物受伤流血不一样,动物受伤流血是一滴一滴地流下来,严重的血流如注。而山大王漏血是细细的血丝均匀地挂在雪粒上。从血的颜色可以看出,那是非常新鲜的,说不定山大王还在附近徘徊,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那里。”
听了老董的话才知道,适才我们处在一个潜在的危险处境。我们这些懵懵懂懂的城市娃娃居然无知无畏,轻视了老职工们的判断。我还深深地注意到,老职工们从不在山上说老虎二字,只称“山大王”,一定也是有意忌讳和敬畏的吧。
听罢老董的一番话,青年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瞅瞅。老宋揶揄地说,“还瞅啥吗?都到家了。”宝琪答,“瞧瞧是不是老虎跟我们到家里来了。”逗得大家一片大笑。
“叮叮噹噹,老虎香香,到家了吗?”这是我儿时夜间回家的路上,舅舅扛着我,我头上身上蒙着姥姥的外衣。姥姥怕我睡着着凉,让我随她唱的歌谣。舅舅答道:“还没到呀。” “怎么还没到?叮叮当当,老虎香香,……”念叨着,我趴在舅舅头上睡着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