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求建造更多的高楼,似乎成为一座希望融入世界现代化大潮的城市必须积极投身的事业。 对于上海这座国际金融城来说,也不例外。 1998年上海金茂大厦落成,以420.5米的高度位居全国第一,亚洲第二。 在21世纪第一个十年的尾声,上海中心开工。 2014年8月,上海中心封顶,成为中国第一个、世界第二个超过600米以上的建筑,仅次于迪拜的哈利法塔。 上海中心 如今,上海中心仍然是中国第一高楼。 潮流如海浪,一波又一波。 30年前,摩天楼建设的热潮从美国大城市向新兴经济体转移; 而今天,中国一线城市的容量正在饱和,造楼的主战场也在逐渐下沉到二线及省会城市。 重庆205座、武汉183座、成都150座、沈阳129座、南宁122座、天津109座……这些不断在建的摩天大楼,书写着城市天际线与时代故事。 陆海国际中心(重庆100) 目前中国拥有3088座摩天大楼,数量位居全球第一。 荷兰建筑师库哈斯有一种观点::摩天楼是一种“自体的纪念碑”。 按照这个说法,把40年来中国城市的摩天楼连成一体,那就是一个庞大的纪念场,一个世界级的奇观。 “劳伦斯”魔咒:高楼建成,经济衰退 摩天大楼热潮兴起,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。 对于城市和资本家来说,摩天大楼是荣耀与财富的象征,然而建筑界一直流传着阴魂不散的“摩天大楼诅咒”。 英国经济学家安德鲁·劳伦斯曾提出:每当“世界第一高楼”项目获得足够资金,大楼所在国家的经济增长就已经达到极限,处于崩溃的边缘。 这一惊人发现被称为“劳伦斯”魔咒:大厦建成,经济衰退。 在过去100年,“劳伦斯魔咒”频频显灵。20世纪以来,世界共出现了4次摩天大楼热,而每一次都伴随着经济衰退或金融动荡: 1908年前后,美国纽约胜家大厦和大都会人寿大厦落成,接着金融危机席卷全美,数百家中小银行倒闭; 大都会人寿大厦 上世纪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,华尔街克莱斯勒大厦和帝国大厦相继落成,之后纽约股市崩盘,并引发全球经济大萧条; 克莱斯勒大厦 上世纪70年代中期纽约世贸大厦和芝加哥西尔斯大厦再夺全球最高,后发生石油危机,全球经济陷入衰退; 1997年吉隆坡双子塔楼取代了西尔斯大厦,亚洲发生金融危机。曾经的中国第一高楼金茂大厦1998年封顶时,也遭遇了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的洗礼。 金茂大厦 此后,劳伦斯魔咒又“显灵”过一次。2009年全球第一高楼迪拜塔即将落成之时,迪拜爆发主权债务危机,影响波及全球,迪拜塔甚至面临烂尾风险。 不单是经济学家的假设,摩天大楼引发的环境和安全的担忧则一直存在。 特别是在911事件发生后,国际专家在华盛顿就展开了关于“摩天大楼存废”的激烈讨论,否定者列出了摩天大楼的种种弊端。 安全的隐忧同样引起了中国的关注,2022年国家发改委再发“限高令”要求,严格限制新建250米以上建筑,不得新建500米以上建筑。 据《中国新闻周刊》等媒体报道,业内专家人士表示,这一政策变动,可能让中国的摩天大楼时代终结。 此外,建造摩天大楼在经济上是否划算也存在争议。尽管相对于一线城市的地价,建筑成本所占的比例越来越低,但由于摩天大楼对地基、建筑材料以及建筑工艺有特殊要求,设计、建造、运营成本非常高。 疫情带来的频繁居家办公,让原本就空荡荡的摩天大楼的闲置空间进一步增加,更带动了全球范围内对摩天大楼建筑思路的反思。 或许,炫耀权力、财富与科技的任务本不应该由建筑来承担,人们应该放下对刺破云霄的迷恋。 投资带来的经济过热,脱离当地实际建造的摩天大楼,除了带来政绩和债务,真是某种意义上的资源浪费。 现代人的“高楼综合症”,可休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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