肉票 一九六一年冬,祖母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。不久便卧床不起。街坊张婆婆有几天没见到祖母出门,邀集了几位老姐妹来探望。她们问及祖母的病情饮食。祖母半睁半闭着眼,只用点头或摇头作答,偶尔只见嘴唇在动,但话音很小,张婆婆只能贴近她嘴边才能听清。几位老姐妹相互望了望,都沉默了。后来张婆婆大声说:“告诉您一个好消息,过几天会发过年的肉票,过年每人发二两肉票,快点好,莫走嘎哒一炉锅汤哒啦。” 祖母睁开了双眼,有气无力地望了望众姐妹又闭上了。 傍晚,父亲下班归来,走进祖母的房间,贴近祖母耳边轻轻呼唤。祖母仍半睁半闭着眼,喃喃地讲了什么,父亲边听边点头。这时,母亲端着个小饭钵风尘仆仆从外归来,高兴地对祖母说:“妈,单位今年元旦不汇餐,给每个职工发份杂烩汤,临时工也发了小份的,今晚就用杂烩汤煮白菜,菜里就会有点油水,还留点杂烩汤给您明早下面条。”祖母又半睁着眼,喃喃地对讲父亲讲了些什么。父亲听后,缓缓地抬起头,对母亲说: “妈听说过几天会发过年肉票。” 次日清晨,祖母安详地走了,她没吃到用杂烩汤下的面条。 几天后,我去街道领取计划肉票,原来我家发八口人计划物资,现在只发了七人的计划肉票,祖母的那二两计划肉票被扣掉了。 年三十夜,父亲端起热气腾腾的饭菜,恭恭敬敬地放在祖母的遗像前,带领全家向祖母遗像三鞠躬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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